「真相已不是真相。」(Truth isn’t truth.)
這是耶魯大學2018年選出的年度語錄,出自美國前總統特朗普的私人律師朱利安尼之口,他在接受電視採訪時脫口而出的一句話,不禁令我們重新審視對真相的認識,思考真相的定義。
資訊混亂時代 真假難辨
前年8月31日過後兩天,香港太子站B1出口出現一幕奇景。車站鐵門插滿密密麻麻的白色鮮花,花束的包裝紙都不大一樣,大概能推斷來自不同的花店。地上也是白色的,仔細一看,是一張張祭奠往生者的溪錢。事隔一年有餘,究竟當日警察拘捕示威人士時是否存在死亡事件?在很長一段時間內,人們對於在這個夏日深夜位於鬧市的地鐵站內外到底發生了什麼,莫衷一是。
一時間,「連登仔」化身網絡偵探匍匐在討論區大肆分析,政治人物舉起「咪高峰」控訴警方暴行,各大傳媒各施其法,試圖抽絲剝繭,揭露真相。目前,已有記者聯繫到網上盛傳死亡名單上的六人,證實全部在世;警方和醫院管理局多次澄清,衝突導致有人死亡全屬訛傳。儘管如此,龐雜的信息加上不斷跳出來的新線索,令疑雲依然無法散去。至於那些堅信地鐵「冤魂」的人士,每到月底仍會舉行悼念活動。
身處當下真假難辨的世界 ,大量資訊唾手可得,虛假信息或巧妙或無意地摻雜其中。香港和世界各地一樣,正面對來勢洶洶的「假新聞」氾濫和資訊失序的難題。在社會運動和新冠疫情的夾擊下,混亂成了時代的關鍵詞。製造、傳播和接收資訊的三個階段,都可能使我們迷失在尋找真相的過程中。
仔細回想,錯誤的新聞、不實的謠言或偽造的信息,並非我們這個時代才有的產物。可近年,無論是廟堂之高,還是江湖之遠,「假新聞」成為熱門詞彙。西方媒體和學界認為,2016年這一年,人類進入了「後事實」(post-fact)、「後真相」(post-truth)的時代。
再來看看香港。2014年的「佔領中環」運動和2019年的「反《逃犯條例》修訂(反修例)」運動,觸發社會陷入尖銳的對抗局面,政治和社群空前分化,「黃」、「藍」陣營各立兩端。一股「政見先行」的風氣,把假新聞、假消息、假圖片吹得漫天遍野。至2021年,特區政府開始考慮成立專項法例,管制「假新聞」問題,然而執法標準引起了廣泛爭議。
政治氣候無處不在 傳媒報道進平行時空
前文提到的「831」太子站曾死人的說法,就是近來香港社會運動中引起最激烈討論和廣泛傳播的傳言之一。類似還有「612警民衝突」、「721元朗襲擊」等事件,往往存在不止一個真相。示威、衝突,甚至任何涉及政治表態的場合,都是虛假資訊氾濫的重災區。香港傳媒在報道這類事件時,通常具有明顯的取向。
攤開香港傳統媒體的政治光譜,親民主派這一頭站得最前的報紙,立場鮮明,支持泛民,時常抨擊政府及建制黨團。光譜的另一端是親建制媒體,主要分為兩種。一種是受中央管理的「喉舌」性質的傳統左報;另一種是在不同程度上傾向北京和建制陣營的媒體,香港的大多數媒體都屬於這個類別,同時也存在中間偏左、公信力頗高的精英報。香港電台是香港唯一的公共廣播機構,雖是政府轄下部門,但經常出現批評、諷刺政府的內容,對社會運動和政治議題的描繪,不乏站在政府對面、示威者身邊的例子。
近十年左右,網上媒體在香港發展迅速,受眾日益增加,像「立場新聞」、「香港01」、「端傳媒」、「眾新聞」、「傳真社」、「橙新聞」等網媒,在各自讀者群的影響力不俗。網媒在追蹤新聞動態和深度報道上,甚至比傳統媒體更有優勢。
自從有了即時新聞的概念,媒體之間「鬥快」的競爭,比起過去有過之而不及。為應付即時更新的需要,更易忙中出錯。比如大家已習慣的港府每日新冠疫情記者會,一到下午四點半,網媒以及傳統媒體的網站、流動程式,以幾乎和現場直播同步的速度,更新文字報道。但不難發現,網媒的報道不時出現記者無意識的紕漏和錯誤,比如引用數據多了個零,人名張冠李戴,或句中漏字等。有讀者可能一眼就能糾出來,固然無傷大雅;但也有人不疑有他,懶得與其他媒體對比,不去深究,便發現不了錯漏。在這種情況下,的確是散播了與事實有偏差的資訊,但頂多是網絡時代新聞行業速度競爭造成的低質新聞(poor journalism),算不上最糟糕的「假新聞」。
香港的網媒社群構成非常多元,立場大多壁壘分明。正如其名,網媒「立場新聞」標榜自己的立場,特別是在關於香港社會運動的報道中。其編輯部在2019年6月14日發表的社論寫道,「我們可以自豪地表明立場:我們『針對』警察」。而《橙新聞》、《時聞香港》、《港人講地》等網媒,則有明顯的親建制政界背景。按照香港網媒的生存法則,報新聞有政治傾向可以被接受,甚至能成為賣點。
可以說,香港傳統媒體與網媒都處在相似的強烈政治氣候中,在製造資訊階段已產生混亂。我們以一場反修例運動中警察和市民的衝突事件為例。當中有的媒體把後者稱為「暴徒」,有的叫作「激進示威者」,又或譽為「義士」。大家不禁疑問,真相究竟是什麼?明明是相同的時間、相同的人物參與的同一個事件,為何不同媒體的報道卻進入了平行時空?
對於警察是否過分使用暴力,或某個示威者的行為是否犯法的權力,從來都不掌握在傳媒手中,然而完全可以在機構立場的影響下,在編採人員的處理後,向讀者展示出不同的「真相」。讀者因此對事件形成不同的理解,從而影響他們的社會行為,其中當然包括政治參與。為何不實資訊傳播會影響選舉結果,也就不難理解了。
法國文藝復興時期哲學家蒙田(Michel de Montaigne)曾形容:在庇里牛斯山(法國和西班牙的自然分界)的這一邊是真理,到了那一邊就是錯誤。真相是多面的,「假新聞」也遠遠比想像得要複雜。我們遇到的資訊有時既非虛、亦非假,但與真相存在或多或少的距離。
港府2021年1月底首次宣布,圍封部分區域,強制進行新冠病毒檢測。在規例生效期間,香港多家媒體的記者爲進行新聞報道,登記入住圍封範圍內的賓館。其中有記者在接受檢測後,報道展示其獲派的食物,包括罐頭、即食麵等。配圖中的罐頭被放倒,未展示出拉環位置,並指出「賓館未有罐頭刀及煮食工具提供」。也有媒體刊登區議員提供的照片,稱圍封區市民收到的物資無法打開也無法食用。實際上,八成的罐頭有拉環設計,不需要開罐器開啟,受檢人士亦可按自己的喜好和需要自由選取食物。
首先,以上報道沒有事件背景的介紹,其報道手法可能讓人誤解為所有罐頭都無法徒手打開,所有食物都不能更換,同時缺少了佔大多數的居家受檢居民對派發物資的完整反應,而僅從身在賓館體驗的記者角度出發來報道。對於這樣的資訊,很難用「真」、「假」來區分,人們指責的許多「假新聞」,實際上是有問題、有缺陷的新聞,未符合新聞專業主義對報道客觀、真實、全面和平衡要求的新聞。
網絡平台去中心化 虛假資訊傳播效率高
如果把虛假資訊比作一個危險的漩渦,很多時候它的「中心」並不在報章、電視台這些傳統媒體,而是聚集在眼花撩亂的網絡世界。本世紀新聞的生產模式和媒體生態發生巨變,由政府和主流媒體壟斷信息來源的日子,已一去不復返。今天的公眾毋需被動接受傳統媒體建構起來的「事實」及解讀,擁有網絡和臉書(Facebook)帳號的一個普通人,就足以是一個「媒體」,彈指之間即獲得各類最新爆料、江湖秘聞或小道消息,然後用不着求證,輕輕一點「發布」、「分享」的按鈕,馬上變身信息的製造者和傳播者。
且不論信息的真假,負責資訊把關的老「守門人」手上權力的失落,正好對應上新媒體網站和社交平台的崛起。除了臉書、推特(Twitter)、Instagram等國際性的社交媒體,香港的「連登」、「高登」網上討論區,台灣的「PTT」,中國內地的微博、知乎、豆瓣小組已是當地民眾最常用的資訊平台。更何況一比較,「在真相穿上褲子之前,謊言已經跑了半個世界」,虛假內容傳播的效率被證實更高,比如推特上不實信息比真實信息傳播的速度,竟快了整整六倍。這項2019年由麻省理工大學團隊得出的研究結果,相當驚人。
與傳統媒體相比,社交媒體的傳播方式是去中心化的,幾乎誰都可以發聲,聲量或許比不上追蹤者成百上千萬的「KOL」(關鍵意見領袖)們,但都有被其他人聽到、應和的可能,這個特徵令虛假資訊的傳播如虎生翼。儘管不少社交平台會根據用戶檢舉,標記可能包含虛假資訊的內容,不過相對虛假資訊的威力,約束力並不強,因此難以杜絕其傳播。
在技術手段輔助下,虛假資訊變愈發危險。比如,正在興起的深度造假(deepfake)技術,通過人工智能和機器學習合成圖片、影像和聲音,顛覆了「有圖有真相」的觀念。被換臉的英女王跳起Tik Tok上流行的舞蹈,大可令皇室形象受損;容貌和聲線皆可亂真的「周星馳」和「吳孟達」為上屆台灣大選候選人韓國瑜造勢,或具擾亂選舉公平之嫌。技術運用到網絡平台,機器人經營的「殭屍」帳號不知疲倦地高效散布不實內容,製作精良的「釣魚」詐騙網站也總能迎來前赴後繼的上當者。這些都是資訊傳播途徑上的混亂。
政府傳媒陷信任危機
「真理越辯越明」,資訊卻越多越可疑。香港浸會大學在2019、2020年間進行的兩次全港問卷調查發現,近一半的受訪者不能輕易斷定在互聯網上獲得信息是否可信,有約兩成人認為「大多數網上消息都是不可信」。在看新聞的時候,超過一半的受訪者會關心報道隱藏了什麼內容,四成表示「有時會用好長時間思考一則新聞」。甚至有七成半人在看到自己關心的新聞時,會嘗試利用其他途徑搜索更多補充資料。這樣的調查結果,足可窺見大眾對如海嘯一般襲來的資訊,產生了信任危機。
民眾對政府和媒體的不信任,進一步為虛假資訊的傳播插上翅膀。根據近五年的香港民意研究所的調查,自2019年起,香港市民對特區政府的信任大幅下跌,表示「不信任」的比例持續超過一半。民研最新的「市民對新聞傳媒的評價」調查中,市民對香港新聞傳媒公信力的評分,創下1997年起有紀錄以來新低。
香港中文大學傳播與民意調查中心「市民對傳媒公信力的評價」調查的自2010年的結果顯示,市民對香港整體新聞媒介的評分持續下跌,最新一次調查(2019年)的結果亦錄得有紀錄以來最低分。中大新聞與傳播學院教授蘇鑰機在《明報》撰文形容目前業界情况「不樂觀」,「如果社會充滿矛盾,傳媒在報道時偏離專業規範,其公信力就會下跌。」
代表權威的聲音,近來時常成為民眾質疑和對抗的靶心,尤其是在新冠疫情期間,坊間流傳的新冠肺炎錯誤資訊和陰謀論甚囂塵上。世紀疫症難防,「資訊流行病」(infodemic)的破壞力同樣強勁。
大數據算法滲透日常生活
在香港,幾乎與英美地區同時,民眾對主流社交平台和通訊軟件的安全性感到擔憂,引發了一場社交媒體「大遷徙」,臉書用戶移民MeWe,WhatsApp用戶轉戰Signal、Telegram 。如同私人聚會一樣,這些平台具有特定的小群組,興趣相投、互相信任的熟人才能加入討論。在同溫層下,表達空間更自由,可以談及在公眾場合不宜分享的內容。在相對封閉的環境,很多用戶會誤以為與自己相同或相近的想法就是事實,因此虛假資訊也更有可能在這種場合中被認可和傳播。
上文提到,傳統媒體不再是網絡時代的民眾了解世界的唯一途徑,大家能夠主動地從多種渠道獲取資訊。從一般意義上說,社交平台不會決定新聞機構發布什麼,也不會決定民眾閱讀什麼,但大數據算法的廣泛使用,令人們不自覺地陷入另一種被動中。平台根據用戶的閱讀習慣和偏好推送資訊,新聞機構為不同讀者量身訂造新聞,甚至出現最極端的「內容農場」,炮製吸引眼球的虛假新聞。如此看來,民眾和資訊的關係,其實同時處於主動檢索和被動餵養共存的狀態。
在資訊傳播的過程中,人們趨向固化個人和所在群體的觀點,看不到自己與真實世界之間豎起的隱形藩籬,不願意接受真相,甚至已成為資訊混亂大環境的製造者之一,親身參與其中而不自知。這正是資訊在被接收階段無法忽視的一大缺陷。
香港「假新聞」表面客觀不誇張
為進一步發掘香港虛假資訊的特徵,本文選取香港浸會大學事實查核中心截至2021年5月底已發表的共44篇查核報告中,被查核的有關說法屬於「錯誤」、「部分真實」的37篇報告,作為小型樣本加以簡要分析和歸納。
根據已查證為不實內容的來源來看,其中很大比例來自社交媒體上的專頁和公開群組、網上討論區以及即時通訊軟件群組,較少是由本地報章、電視台等報道的資訊。雖然這可能與該機構選擇的查核範圍有關,但依然能看出本港「假新聞」的主戰場位於網絡空間。令人意料之外的是,許多涉嫌誤導或捏造的帖文和消息並沒有誇張、具有煽動性的表達,反而口吻肯定,甚至有理有據,表面客觀且專業。某些缺少明確信息來源的內容一般會戴上「頭盔」以圖免責,如加上「網上流傳」、「有消息指」、「據悉」等字眼。
至於這些不實資訊所涉及的範疇,包含政治、健康、科技、社會等多個領域,並明顯與新冠疫情和本港社會運動的最新發展動態同步。尤其近一半是與新冠有關的虛假資訊,主題包羅萬象,包括新冠疫苗效果、新冠檢測方式、新冠病毒傳染性和易感人群、因新冠確診個案關閉的場所等。
經查核為錯誤的中國內地相關內容,基本偏向負面,具有社會新聞政治化的傾向。例如指「香港出現內地製造的冒牌奶製品」、「香港衛生署六萬多港元高薪聘請內地醫生」、「內地罕見病藥物價格是澳洲的數千倍」等說法。由此推測,這類信息的傳播符合了一部分讀者的政治立場和固有觀念。
此外,為數不少的虛假資訊涉及翻譯錯誤。出現錯譯的原語言除英文外,還有法文、日文等。這些內容其實只要找到有關報道、報告、發言的原文或原片,就不難破解,但或許由於翻譯軟件的局限、缺乏獲取原文的渠道等導致了這類錯誤。
事實查核機構湧現 自動偵測起步
大量虛假資訊在適合其生長的社會土壤中,不斷繁殖擴散,但不可能每個人都擁有辨別真假、發掘真相的能力和資源。這時,事實查核機構的存在和有效運作就顯得極為重要了。
近年,為應對虛假資訊的廣泛傳播,除了新聞機構對發布內容的事前查核,全球範圍內相繼出現針對資訊發布後的事實查核平台,傳統媒體、社交媒體、非政府組織、學術機構等都參與其中。
儘管香港目前尚未有正式獲國際認證的事實查核機構,但近年事實查核的風氣開始盛行,民眾遇事先問「已FC?」(已Factchecked,即已查核),一批事實查核機構在這種氛圍下應運而生。香港的事實查核機構大致可分為民間自發、附屬於既有新聞媒體、與學術機構相關等。部分機構因缺乏公開資料,無法確定其背景。
2014年成立的臉書專頁「求驗傳媒」是香港較早出現的事實查核組織,主要驗證新聞及網上資訊。臉書是其唯一平台,查核結果一般以簡短、口語化的形式發布。其團隊成員身份不明,在接受媒體訪問時自稱是志願組織的「有心人」。2020年成立的「香港事實查核中心」,同樣沒有公開組織架構和團隊名單,至今發布的查核報告總計不到五篇,去年8月底後便不再更新。
屬於新聞機構轄下的事實查核機構,則有法新社的香港事實查核團隊及傳真社(FactWire)。法新社的事實查核團隊與臉書合作,查核對象包括香港本地和國際資訊,查核報告語言為英語。傳真社作為香港一家專門從事調查報道的新聞通訊社,與雅虎合作,去年4月開設事實查核平台,在其網站、臉書、推特及雅虎香港可看到查核報告。
學術機構方面,與香港大學的「亞洲新聞資訊教育網絡」實驗室(ANNIE Lab)主要由新聞系學生不定期撰寫查核報告不同,去年年底成立的香港浸會大學事實查核中心(HKBU FactCheck Service)是以學術研究為基礎,本港首個有系統並由獨立學術機構設立運作的事實查核機構;除人工查核外,設有流動應用程序供媒體工作者以「廣眾參與」模式參與查核,公眾亦可下載流動應用程式,接收最新查核結果。浸大事實查核中心以人機混合智能系統為發展方向,正在開發香港首個以本地語言為基礎,並由人工智能支援的「虛假新聞研究數據庫」,將利用電腦計算模式進行不實資訊偵測和查核。
另外一個活躍的事實查核機構「事實查核實驗室」(Factcheck Lab),是由香港文化及媒體教育基金資助的獨立運作項目,於2020年成立。事實查核團隊包括資深傳媒人、獨立記者和學者等,同時與以網媒為主的新聞機構合作建立編輯室。
總體來說,香港的事實查核機構大多數依靠人工查核,由全職專業人員把關並保持定期更新的機構數量不多,人工智能協助查核和自動偵測虛假資訊領域,仍處在起步階段。部分機構缺少透明的團隊人員名單及財政來源說明,或因此影響查核結果的公信力。
事實查核是一個快速發展的新興機制,乃至成為一種社會實踐運動。從目前的經驗來看,虛假資訊問題沒有因為事實核查機構的出現而藥到病除。在一些情況下,更正的信息非但無助改變人們錯誤的認知,甚至會強化錯誤,又或者事實查核的結果本身就有問題。社會中政治對立的極化觀念和民眾的信任危機,非一時三刻能解決,但事實查核機構的工作和事實查核觀念的逐漸普及,讓我們看到改變混亂的資訊生態和提高民眾媒體素養的可能性。
各司其職 守護真相
我們有幸生活在一個科技發達的網絡年代,但互聯網和科技同時是令虛假資訊猖狂橫行的主要推手。那麼,可否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?利用更有效的科技手段遏制它,甚至令它消弭於無形,這極有可能是未來的一個治理方向,相信需要學術研究機構、傳媒業界、公私營組織的長期投入與積極合作。
毫無疑問,「假新聞」和謠言不是新事物,我們反覆探討它們,是因為其範圍開始變得更廣,影響變得更大,嚴重程度不可同日而語。更由於如此,新聞媒體有責任填補民眾觀點與真相之間的鴻溝,扎實地以事實為根據報道,贏得民眾信任;事實查核機構盡力扮演好守護真相的「防火牆」角色,推動媒體素養教育;一般民眾一方面可學習識別虛假資訊的具體技能,從多渠道閱讀新聞,全面評估內容準確性,同時不要忘記大多數情況下,依靠常識便能作出判斷。
在「後真相」時代,真相的定義複雜而微妙,無人能面面俱到地描繪出真相的所有樣貌,乃至謠言都不能止於真相。但是,困惑和不安的我們,還是要仰望和追求真相。若果無法一步到位,那就用盡所能,艱難地無限接近它,步履不停。
(作者簡介:陳璁,《亞太新聞評論》助理編輯)